玖玖的嫂子（15）
宴会最后拍张照着实是必要流程，照例，罗浮生旁边一左一右站着罗玖和洪澜，洪澜旁边是许星程，再下去就是许星媛和林洪凯，洪澜和许星程应该是站得很近的，然而他们两个人生生隔了一个人的位置，连照相师都看不过去了。
【“来，请后排的洪大小姐和许少爷侧着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来笑一笑。”许星程往洪澜旁边挪了一步，洪澜却故意距离许星程更远一点，结果挤到了罗浮生。许星程面无表情。其他人都微笑着。“许少爷，请您也笑一笑呀。”摄像师指挥道。许星程不情愿地挤出一丝笑容。
洪澜在旁边嘀咕了一句：“笑比哭还难看。”
许星程也小声回应一句：“彼此彼此，女魔头。”】
两家的长辈带着威严咳了几声提醒两个人不要太过分，许瑞安回头示意许星程往洪澜的方向靠一靠，出乎他意料的是洪正葆却没有阻止洪澜靠近罗浮生。曾几何时整个东江都流传着洪正葆培养罗浮生就是在培养未来的女婿，洪正葆从来都没有否认过，难道是自家儿子与那个戏子的事情真的惹到了洪正葆，又兴起了将罗浮生当做未来女婿的想法？可是最近不是传说洪家二当家也喜欢上了那个戏子吗？还为此挨了顿家法，甚至连累了罗玖。
这场晚宴不欢而散，各回各家。
“澜澜，你先上楼，我有事跟浮生说。”罗玖半路就告辞回了合乐宫，有些事情还是得尽快处理，回到洪家的只有洪老爷洪澜和罗浮生，罗浮生其实也是想先回美高美的，却被洪正葆特意留了下来。回到家，洪正葆没有追究洪澜给许星程难堪的事情，反而是说要跟罗浮生谈谈。
“义父，您找我什么事？”罗浮生端端正正的坐着，以为洪正葆找他说帮里面的事情，毕竟最近整个东江地面都不是很太平，兴隆馆那边一直对他们的地盘虎视眈眈。
“许星程那个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性格我很清楚，既然说喜欢上了那个戏子就断然不会喜欢澜澜，澜澜以后嫁过去也不会幸福，更何况她一直喜欢你。”洪正葆没有拖泥带水，看着罗浮生有一点慌张的样子，严肃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你能不能帮义父照顾澜澜一辈子？”之前洪正葆默认了将罗浮生当女婿培养的谣言，其实也是因为那不算是谣言，在各家安稳的时候，洪正葆就是这么想的。
“义父，我……我愿意照顾澜澜，但是现在我还分不清对澜澜到底是男女之间的爱还是兄妹之间的感情，请您给我一段时间。”如果说在见到天婴之前，也许罗浮生不会犹豫，不管是妹妹还是爱人，自己都会好好对澜澜的，所以这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现在，他不知道到底要怎么选择，就是忘不掉她第一次登台时候的惊艳。
“浮生啊，我看玖玖很喜欢澜澜，她可是一心为了你好，你别让她失望。那个叫天婴的，怎么配得上你？”洪正葆许是早就料到了罗浮生心有犹豫，也不逼迫，如果罗浮生不爱澜澜的话，早晚要让她伤心，何必呢。
“义父放心，浮生一定会谨慎考虑的。时候不早了，义父要是没有别的吩咐，浮生告辞。”罗浮生心里很乱，他知道这个时候就应该答应下来，洪澜对他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罗玖的心愿他也清楚，而且娶了洪澜对他自己来说也只有好处。但是洪正葆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倒是让他有点奇怪，怎么也想不出来是为了什么。
此时，许家就不像洪家这么太平了，父子之间就是硝烟弥漫。
“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在那么多人面前造次！”许瑞安勃然大怒。
“爸，我不会娶洪澜的，我有自己喜欢的人。”许星程刚从法国回来，接受的都是一些非常新颖的思想，他不能忍受这种把儿女当做工具的家族联姻。
“你喜欢的人？那个戏子？就是因为她，洪家现在已经想要悔婚了，而且听说罗浮生也喜欢她？怎么，你们两个想要上演一出东江二少争戏子嘛？”许瑞安什么都知道，他只是不想管，现在，这件事情已经影响到了两家联姻，就不能不管了。
“浮生也喜欢天婴？”许星程倒是吃了一惊，罗浮生虽与他并称东江三少，但是却名副其实是权少，手里掌握的权力仅次于洪正葆，如果再加上罗玖手里的产业，完全能跟洪正葆并驾齐驱，至于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是依附在父亲的名下，单单许星程三个字，没有任何意义。
“星程，”许瑞安虽然不知道儿子在想什么，但是依着他的习惯性格，许瑞安还是猜到点他的心思，把自己的语气放软了一些，“星辰，如果你不娶洪澜，又凭什么去跟罗浮生争这个天婴？只要洪澜进了门，你就是她的天，要娶几个小的还不是你说了算？娶了洪澜，罗浮生便投鼠忌器，就没有立场跟你抢人了不是？”
“爸？”这番话说得许星程有点恍惚，天婴是他喜欢的女人，浮生是他从小到大称兄道弟的好友，现如今终究是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界。
“星程，你好好想想，如果你有了权力，娶了洪澜，那罗浮生看在我们许家权力的份上，看在洪澜的份上，即使心里再怎么不情愿也是要跟你做兄弟的，至于天婴，还不是你说了算？”许瑞安知道许星程不喜欢权力这个东西，但是作为许家的男人，权力才应该是他们所追求的。
“不，我是回来做医生的，我不会去做警察。”许星程虽然还是在坚持自己的说法，但是很明显的底气不是那么足了。
“哼，那我希望你能早点想清楚利弊。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是在家里呆着吧。”许瑞安怎么会看不出来儿子的动摇，心里暗笑，表面愠怒，拂袖而去。
许星程一夜没睡，对着夹在书中的天婴的海报发呆，犹犹豫豫不知所措。在他犹豫之中，天光渐亮，看起来又是灰蒙蒙没有光亮的一天。当许星媛给他送来慈爱医院主治医师面试通知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当初的兴奋，只是机械的选择去看看。现在许瑞安不让他出门，要想去面试只怕很难实现。如果是以往，许星程很容易就会选择求助于罗浮生，但是自从知道了他俩喜欢同一个女孩，他就不是那么想欠着罗浮生人情。
“星媛，你……帮我去找下浮生吧，你就跟他说让他来帮我。”许星程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如果不求助于罗浮生还能有什么办法，有点气馁。自己刚回到东江，没有一点人脉与势力，即使平常再怎么看不起罗福生总是打打杀杀，可是架不住他是洪家二当家，是可以和老一辈较劲的人，这个时候只能去求他了。
罗浮生作为热心市民，总喜欢为朋友两肋插刀，这个时候当然不会推辞，于是就有了罗浮生智入许家，许星程金蝉脱壳。在罗浮生的助力之下，许星程顺利获得成为医生的资格，并且顺路去看了看自己的心上人，完全没有在意顶着自己身份在许家的好兄弟，其实选择，已经定下了吧。
罗浮生被逮住的时候把所有的罪过都扛在自己身上，在许瑞安看似和蔼的口气中渐渐紧绷。
“浮生啊，你要在你义父面前多给星程说说好话，还有洪澜那边，还要你费心。”许瑞安故意在罗浮生面前说起这一茬其实也存在了试探的意思，如果罗浮生应下了，那么就说明洪家现在还没有决定悔婚，还有回转余地。但是要是……那就讲不好说不起了，罗浮生和那个天婴都不能留。
罗浮生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这么明显的试探他不是听不出来，可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这个试探是什么意思，只能含含糊糊打算糊弄过去。还没等他张嘴，外面管家进来禀报，“老爷，洪家玖小姐来了，说是要找二当家。”
“你们兄妹两个还真是形影不离。”许瑞安看了罗浮生一眼，看得出来罗玖来这儿这件事他是不知情的，许是做妹妹的怕哥哥在这儿受什么委屈，听到消息就跟了来。“快让玖小姐进来吧。”
“许部长，阿玖冒昧来访，还望见谅啊。”罗玖一向不喜欢许家这父子两个，也很少跟洪澜那样叫许伯伯什么的，一直都是很正式的许部长。
“阿玖还是这么见外，你我都要成为一家人了，还许部长许部长的叫。”许瑞安打了个哈哈，他跟洪正葆不一样，他可从来不认为这个罗玖是什么善茬，每次说话都是加了几分小心的。“阿玖来找浮生？”
“是啊，我有点事情要找哥哥，去美高美扑了个空，他们跟我说星程让人把哥哥叫到许家来了，所以我就找了过来。”这一句话把罗浮生摘了个干干净净，罗浮生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因为是许星程叫来的。不管金蝉脱壳这一招是谁出的，反正我哥是你儿子叫来帮忙的，要是想怪，就怪你自己儿子，别找我哥的事儿。
“既然你们兄妹还有事情商量，我就不耽误浮生的时间了，你们俩快去办事儿吧。”许瑞安脸上还是带着笑，却在暗骂罗玖：年纪不大，心眼不少，真是难缠。
“那就多谢许部长了，告辞。”罗浮生接收到妹妹投过来想要吃人的眼神,讪讪的跟着离开。出了许家，一直走在后面的罗浮生瞅着罗玖似乎没有在看他，就像从另一个方向直接跑路，可是刚迈了一步出去就听见：
“哥哥，罗玖长的很可怕吗？你怎么一看见罗玖就要跑啊？”站在车前面，转头盯着罗浮生，偏偏头，示意他上车。
“怎么会，怎么会，我妹妹可是全东江最美的姑娘。”罗浮生愣了一下，立刻恢复常态，嬉皮笑脸的走上前给罗玖拉开车门，“给九当家开门，九当家请~~”
“哥哥，”车子离开许家很远之后，罗玖才重新开口，“一定要管许星程的事情吗？”
“他是我兄弟，我们一起长大的。”罗玖不喜欢许星程，罗浮生一直都知道，兄妹两个以前也很少讨论这样的事情。
“你知道许星程现在在哪吗？”她这个哥哥一直都让她操心。去镇场子的时候，担心他太身先士卒受重伤，去跟人家谈生意的时候，担心他太好说话，去跟人交朋友的时候，担心他太掏心掏肺，跟女孩相处的时候又担心他太直白。罗玖就想知道，他俩到底谁更大，怎么像是姐姐和弟弟？
“星程不是在医院吗？不是说今天面试？”罗浮生愣了一下。
“面试早就结束了，他现在在隆福戏院听戏。想必那位天婴姑娘会很开心。”
“你什么意思？”罗浮生听懂了，他只是不愿意相信。
“别装傻，哥哥，你说你的好兄弟会不会因为喜欢的女人在背后捅你一刀？”罗玖带着嘲弄的微笑，许星程就是那样的人，她早就看透了许家人的虚伪。
“阿玖，我知道你不喜欢星程，但是星程不是那样的人。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误会我喜欢天婴，其实我没有喜欢她。不说别人了，玖玖你找我有什么事？”罗浮生勉强压下了似乎跟好兄弟看上了同一个女孩子的酸涩，并不想接着讨论这个话题。
“澜澜说周末想在美高美办一个化装舞会，义父已经同意了，让我找你说一声，美高美周末就不要营业了。还有，我跟澜澜约了逛街，你跟我一起去，我俩给你挑去舞会的礼服。”罗玖拍了拍司机的肩，“去国光百货。”
“买什么衣服啊，我平常又不穿。”罗浮生有点害怕跟他两个妹妹去逛街。
“这个舞会是澜澜办的，你应该不会想让她在朋友面前丢人吧？无论是作为哥哥还是未婚夫。”罗玖没好气的白了罗浮生一眼，“我那天约了人谈生意，就不去了，还有义父，他觉得那是小孩子去的地方，他才不要去。虽然是在自家的场子，但是你可照顾好澜澜。”
“知道啦知道啦，好好一个小姑娘怎么跟老婆婆一样唠叨，咱来到底谁是哥哥谁是妹妹？”罗浮生就觉得自己这个哥哥做的一点都没有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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